白衣盗第16章 李致贤阳奉阴违
御书房的檀香气息尚未完全从鼻端散去那沉甸甸的、隐含锋锐的“恩威并施”之言犹在耳畔轰鸣。
李致贤躬身退出那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的殿宇每一步都踏在冰凉如水的金砖上步履看似沉稳袍服之下的内衬却已被冷汗浸透紧贴着肌肤带来一阵阵黏腻的寒意。
直至远离了那片宫阙踏入中枢令衙门属于他自己的那间静室关紧房门将外界的一切喧嚣与窥探暂时隔绝他才允许自己靠在门板上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
胸膛内心脏仍在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擂鼓般的闷响。
皇帝的召见时间不长言辞也算不得如何严厉甚至语气可称平和。
但正是那平和之下潜藏的惊雷才更令人胆寒。
天子并未直言“太子旧案”四字但字里行间那无形的界限已然划下。
“茂儿爷盗案需加紧侦办以安民心。
”这是明面上的任务。
“然查案需有度譬如园中除草当除其蔓枝勿伤其根本。
前朝旧事年代久远牵扯繁多若一味深究恐动摇国本非社稷之福。
”这是警告也是最后的通牒。
皇帝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身上那目光并不锐利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深沉压力仿佛能看穿他内心深处所有隐藏的念头。
“致贤你乃朕之股肱当知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
莫要辜负朕之期许。
” “臣谨遵圣谕。
”他当时便是如此跪伏回答的声音平稳不见波澜。
此刻回想那短短几个字的回应几乎耗尽了他全身的气力。
皇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茂儿爷要抓案子要破但调查的范围必须严格限定在“盗案”本身。
那条通往十多年前废太子旧事的幽深小径已被帝王亲手落下了一道无形的闸门。
再往前探便是雷池便是万丈深渊。
他走到窗边推开一丝缝隙让初夏微热的、带着市井气息的风吹拂在脸上试图驱散那份来自宫廷的、阴冷的威压。
目光投向衙门外熙攘的街道贩夫走卒引车卖浆为生计奔波他们的烦恼简单而直接。
而自己身居中枢令高位手握权柄却仿佛置身于一张无边无际的蛛网中央四周是看不见的丝线牵一发而动全身每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复。
遵从圣意吗? 自是应当。
君命如山为人臣者岂能违逆?更何况皇帝所言并非全无道理。
旧案牵扯太广一旦揭开势必引发朝堂震动甚至波及边境安宁。
此刻的朝廷需要的是稳定。
从理性的角度就此打住专心缉拿茂儿爷将此轰动京城的连环盗案了结便是最好的选择。
他李致贤依旧是那个深受帝心、前途无量的能臣。
可是……能打住吗? 脑海中浮现出黄惜才在月下、在破败茅屋中阐述“神妖论”时那激愤又无奈的神情;浮现出茂儿爷留下的猫鹰标记那不仅是盗匪的嚣张更似一种无声的控诉;浮现出案卷中那些被盗官员看似光鲜、实则龌龊的底细;浮现出那枚关乎皇室嫡系血脉的龙凤玉佩以及第二鸿提起它时那过于急切、甚至有些表演痕迹的悲痛…… 所有这些线索如同散落的珍珠而废太子旧案就是那根能将它们全部串联起来的丝线。
若抽掉这根线所有的调查都将变成无头苍蝇所有的“不合逻辑”都只能归咎于巧合。
这真的是真相吗?这真的能让人心安吗? 他想起了黄菡那孩子聪慧剔透无意间点破猫鹰图案实为“老爷爷”面容的玄机。
童言无忌却往往直指核心。
这案子表象之下藏着更深沉的阴影。
茂儿爷……不或许现在应该推测是那个隐藏在茂儿爷身后的“老土匪”他所做的不仅仅是劫富济贫更像是在 systematically地搜集着什么针对性地打击着某个利益集团。
他的目标与太子旧案的受益者高度重合。
“神未必善妖未必恶善恶在乎心而非形。
”黄惜才的声音再次在心底响起。
那么律法呢?律法若不能彰显真正的善恶只为维护表面的稳定而存在其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自己寒窗苦读金榜题名立志为民请命所追求的难道仅仅是成为一个唯命是从、明哲保身的“能吏”吗? 两种念头在他脑中激烈交锋如同冰与火的碰撞。
一边是忠君、是责任、是现实的利害权衡;另一边是求真、是正义、是内心深处无法泯灭的良知与探求真相的渴望。
时间在静默中流逝窗外的天色由明亮的午後逐渐转向柔和昏黄的傍晚。
衙门里的属吏都已散去只剩下值守的差役偶尔走过的脚步声更显衙署深处的寂静。
终于李致贤缓缓抬起头眼中之前的迷茫与挣扎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下定决心的清明以及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不能停下。
并非为了叛逆而是为了尽责。
尽一个臣子对江山社稷真正的责任尽一个执法者对公理正道的责任。
皇帝被蒙蔽或是有意忽视他李致贤既已窥见端倪若就此退缩岂非与那些同流合污者无异?太子是否蒙冤皇孙是否流落民间这不仅仅是一桩陈年旧案更关乎国本之正关乎后世史笔如铁。
若真相果真如此不堪那么这表面的稳定不过是建立在流沙之上的危楼迟早有倾覆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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