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盗第6章 微服访市井听音
翌日清晨京城从夜的沉寂中苏醒过来。
薄雾如纱尚未被朝阳彻底驱散空气中带着几分清冽的寒意。
李致贤并未如往常般径直前往中枢令衙门那肃穆的官廨而是换上了一身半新不旧的靛蓝细布直裰头上戴了顶寻常的方巾打扮得如同一个家道尚可的普通文人或小商人只带了两个同样换了便服、精干机警的随从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京城清晨逐渐涌动的人流之中。
昨夜茗香阁的勘查钱福那明显心虚的辩解以及茂儿爷那张狷狂的留书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中漾开层层疑虑。
官面上的卷宗、苦主的陈述往往只能呈现事件的一个侧面甚至可能是精心粉饰过的假象。
若要真正触摸到这桩奇案的脉络感知那“茂儿爷”在京畿百姓心中究竟是何等样的存在他必须沉下去沉到这帝都的市井深处去听那些未经修饰的街谈巷议去品那些藏于茶肆酒坊间的世情民意。
“神妖之辨在乎人心。
” 黄惜才的声音又一次在他心底响起。
或许答案本就藏在那些寻常百姓的咂嘴闲聊、唏嘘感慨之中。
他没有明确的目的地信步而行看似随意实则耳听八方目光敏锐地扫视着周遭。
清晨的京城充满了生机勃勃的喧嚣。
赶早市的菜贩吆喝着挑着担子的货郎摇着拨浪鼓急匆匆赶路的行人蹲在街边吃着热腾腾早点的力工…这一切与他坐在肃静衙门中批阅卷宗时所感知的那个京城截然不同。
他循着食物的香气和嘈杂的人声拐进了一条热闹的早市街巷。
街边支着不少早点摊子卖着馄饨、面条、烧饼、豆汁儿热气腾腾烟火气十足。
李致贤在一个客人不少的摊子前找了张空桌坐下要了一碗馄饨两个烧饼看似随意地用着早餐实则全神贯注地听着四周的议论。
果然没吃几口邻桌几个穿着短褂、像是刚干完早活儿的汉子的话题便飘入了他的耳中。
“…听说了吗?昨晚上南城那家阔气的茗香阁让茂儿爷给光顾了!”一个黑脸汉子压低了声音却掩不住话里的兴奋。
“嚯!真的假的?那钱掌柜可不是善茬儿茂儿爷这回可是捅了马蜂窝了!”另一个瘦些的汉子接口道咬了一大口烧饼。
“千真万确!我表弟在兵马司当差天没亮就跑去守现场了!说是钱胖子丢了几百两银子脸都吓白了!” “几百两?对钱胖子来说九牛一毛吧?茂儿爷就拿了这点?”第三人似乎觉得不过瘾。
黑脸汉子嗤笑一声:“你懂什么!茂儿爷是那缺银子的人?我听说人家根本没把那几百两放在眼里拿的是更紧要的东西!” “啥紧要东西?” “好像是…什么契约?钱胖子盘剥茶农的凭据!”黑脸汉子声音更低了却带着一股揭秘的快意“茂儿爷还留了话让钱胖子三天内把亏心钱吐出来还给茶农不然还要去找他!” “好!干得漂亮!”那瘦汉子一拍大腿险些打翻桌上的粥碗“钱福那老小子表面捐钱修路装善人背地里对西山那些茶农可黑着呢!压价压得厉害年年都有茶农被他逼得活不下去!茂儿爷这是替天行道!” “小声点!”第三人比较谨慎四下张望了一下“让钱胖子的人听去没你好果子吃。
” “怕什么?茂儿爷都敢找他麻烦咱们说两句怎么了?”瘦汉子不以为然但声音还是下意识地低了些“要我说这茂儿爷真是条好汉!专治这些为富不仁的狗大户!” “可不是嘛!上次东城那个放印子钱逼死人的姓孙的不也是让茂儿爷把账本偷了散给了苦主?官府办不了的事人家茂儿爷办了!” “唉话是这么说…可这终究是犯王法的事啊…”谨慎的那位叹口气。
“王法?王法要是有用钱胖子能横行到现在?”瘦汉子愤愤不平“要我说有些官老爷怕是收了钱胖子的好处睁只眼闭只眼!还不如茂儿爷这样的好汉来得痛快!” 李致贤默默地吃着馄饨热汤下肚却感觉心头有些发沉。
百姓的议论几乎一边倒地倾向于茂儿爷言语间充满了对“为富不仁”者的痛恨以及对这种“法外正义”的朴素赞赏。
这无疑印证了他对钱福其人的猜测也让他更清晰地看到了茂儿爷在民间经营的“义盗”形象。
然而赞赏背后是对朝廷律法和官府执行力的不信任。
这种不信任像是一根根细小的尖刺扎在他这位新任中枢令的心上。
用完早饭李致贤留下铜钱起身离开早市。
他信步走着又逛到了几个茶肆集中的街坊。
时近中午茶肆里渐渐热闹起来三教九流的人物汇聚于此喝茶聊天交换信息正是打听消息的好去处。
他选了一家看起来客人不少、但又不算太过奢华的茶肆在靠窗的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要了一壶普通的龙井慢慢啜饮着目光看似悠闲地打量着店内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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