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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与河西的故事第76章 北国飞鸿展新貌 南乡慈母悟时潮

虞玉兰正用温水给病恹恹的老牛擦拭嘴角的秽物闻声猛地一颤手里的破布掉在牛槽里。

东北?安达?她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一股热流瞬间冲上头顶手脚都有些发麻。

她跌跌撞撞地冲出牛棚沾着牛粪和泥水的手胡乱在衣襟上蹭了蹭。

信封是那种少见的、厚实的牛皮纸上面用遒劲的钢笔字写着地址和她的名字。

右下角鲜红的“黑龙江省安达垦区第十二局”字样像一枚小小的印章带着遥远而陌生的权威。

信封鼓鼓囊囊的。

虞玉兰的手指抖得厉害几乎拿不住那薄薄的信封。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哆嗦着撕开封口。

一张大幅的黑白照片首先滑了出来。

照片上她的女儿姬忠兰! 不再是记忆中那个穿着碎花小褂、梳着麻花辫的苏北姑娘。

她穿着厚实的、带着翻毛领的棉工装戴着一顶缀着红五星的棉帽英气勃发地站在一个巨大的、钢铁怪兽般的履带拖拉机前。

她一手叉腰一手扶着驾驶舱的门下巴微微抬起脸上洋溢着一种虞玉兰从未见过的、如同北大荒七月阳光般炽烈而自信的笑容! 背景是辽阔无垠的黑土地地平线低得仿佛能触摸到天空气势磅礴。

虞玉兰的呼吸瞬间屏住了。

她死死地盯着照片上的女儿浑浊的眼睛瞪得老大仿佛要从那小小的方寸之间把女儿的模样一丝丝抠出来揉进自己干涸的眼窝里。

这是她的兰子?那个被她护在羽翼下、会为打碎一个碗而吓哭的兰子? 她……她竟然能驾驭那样一个庞然大物? 在这张照片里女儿身上散发出的力量感和昂扬的精神头像一道强光刺得虞玉兰几乎睁不开眼心头翻江倒海是陌生是震惊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酸楚的自豪。

照片背面是几行熟悉的、带着女儿娟秀气息的钢笔字: “娘:见字如面。

我和大柱在北大荒一切都好勿念。

寄上照片一张娘看看女儿如今的样子。

这里天高地阔机器轰鸣我们正在为国家开垦万顷良田! 娘在家务必保重身体。

随信寄上十元钱是大柱和我的一点心意给娘买些吃用。

另大柱有话对娘说附信在后。

” 虞玉兰这才发现信封里还有一张折叠的信纸和一张崭新的、印着女拖拉机手英姿的十元人民币。

那票子簇新挺括散发着油墨的特殊气味。

她捏着那硬挺的十块钱像捏着一块滚烫的铁手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十块!这几乎是村里教书先生大半个月的薪水!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空瘪的衣兜里面只有几枚冰冷的硬币。

她颤抖着展开那张信纸。

是女婿丁大柱的笔迹比女儿的字更刚劲有力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沉稳: “岳母大人尊鉴: 婿大柱叩首。

安达垦区诸事顺遂我与忠兰身体康健万勿挂怀。

今国家百业待兴社会主义建设如火如荼尤以农业合作化为重。

此乃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亦是小家奔富足之正途。

婿在东北亲见集体力量之大非单门独户所能及。

岳母大人一生辛劳守土持家令人敬佩。

然时移世易唯有顺应潮流融入集体方能共享发展之利安度晚年。

闻听家乡高级社已立心甚慰。

岳母大人素来明理望审时度势勿因一时之念自外于集体徒增烦忧亦累及自身福祉(如灌溉、行路、牲畜防疫诸难)。

忠云妹子聪颖好学前途无量更需积极进步之家庭环境以为羽翼。

婿与忠兰远在千里心系慈亲。

每月十元之资虽杯水车薪然系婿等一片赤诚孝心必按时奉上绝无间断亦当随物价而增请岳母大人务必收下勿再推辞。

唯愿岳母大人身体安康心境开明早日入社共享太平。

则婿与忠兰在北大荒亦能安心垦殖为国效力。

婿 丁大柱 敬上 一九五七年七月廿日” 信纸上的字迹像一颗颗烧红的铅弹一字一句砸在虞玉兰的心坎上。

“顺应潮流”、“融入集体”、“共享发展之利”、“安度晚年”…… 这些词句带着一种遥远而宏大的力量是她这双只看得见田埂和老牛的眼睛从未认真审视过的。

女婿的话没有庞世贵的咄咄逼人没有姬老三的阴阳怪气却像一把精准的犁铧将她心中那堵由固执和恐惧垒砌的高墙犁开了一道深深的豁口。

他清晰地指出了她正在经历的困境——灌溉、行路、牲畜防疫……桩桩件件都是卡在她喉咙里的鱼刺。

而那句“亦累及自身福祉”更是像针一样扎进了她最隐秘的恐惧里。

尤其是最后那句“累及忠云妹子前途”让她握着信纸的手猛地一抖。

女婿的信像一束强光照亮了她逼仄处境的同时也投下了更深的阴影——关于小女儿忠云未来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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