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华录第七十章 来援
黄巾军如同不知疲倦、不惧死亡的蚁群在“大贤良师”败退的刺激下爆发出了令人胆寒的韧性。
他们采用了最残酷也最有效的车轮战术。
数十万大军被分成数支轮番上阵昼夜不息。
当一支队伍在震天的战鼓和凄厉的号角声中扛着粗糙的木梯、顶着简陋的橹盾如同潮水般涌向城墙时另一支队伍就在后方短暂地喘息、进食用浑浊的泥水润泽干裂出血的喉咙眼中燃烧着同样的、混杂着绝望与狂热的火焰。
弓矢如同永不停歇的飞蝗从城下简陋的弓阵中抛射上来虽然准头欠佳力道也参差不齐但胜在数量庞大持续不断。
它们带着死亡的尖啸划过昏黄的天空钉在包砖的城墙上发出“咄咄”的闷响射穿简陋的木盾钻进疲惫守军的皮肉带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邺城的城墙是东汉典型的夯土包砖结构。
高约三丈(约7米)顶部宽近两丈(约4.5米)可供数人并行。
女墙(垛口)约半人高为守军提供掩护。
但此刻这些精心构筑的防御工事已被鲜血、碎肉和残破的兵器涂抹得面目全非。
典韦和许褚这两位如同定海神针般的猛士此刻也到了强弩之末。
典韦依旧扼守着东门那个被反复冲击、扩大又用尸体和杂物勉强堵住的缺口。
他的双铁戟早已卷刃崩口每一次挥动都沉重无比。
左臂的伤口因为剧毒和持续用力已经肿胀溃烂散发着恶臭黑气沿着手臂向上蔓延。
他赤裸的上身布满新的伤口旧伤崩裂血水混着汗水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冲刷出道道沟壑。
他的吼声变得嘶哑每一次呼吸都如同破风箱喷出带着血腥沫子的热气。
脚下堆积的尸体已经没过膝盖每一次移动都异常艰难。
他完全是凭借着一股非人的意志在支撑双戟机械地挥舞收割着源源不断扑上来的敌人眼神里只剩下野兽般的麻木和毁灭一切的疯狂。
许褚驻守的西门情况同样惨烈。
他身上的巨大伤口因为反复撕裂几乎能看到蠕动的内脏全靠布条紧紧勒住。
他的巨刀“虎痴”也布满了缺口挥舞起来不再如闪电般迅疾但依旧精准致命。
他不再说话只是用那双布满血丝、如同受伤孤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每一个攀爬上垛口的敌人然后挥刀。
刀光闪过必有头颅或残肢飞起。
他的脚下同样尸积如山血水汇聚成溪流沿着城墙内侧的排水孔道汩汩流下。
他的亲兵早已死伤殆尽身边只剩下临时补充上来、同样浑身浴血、眼神呆滞的普通士兵。
战争的残酷终于将所有人都拖入了这血肉磨盘。
魏郡五官掾沮授也褪去了儒衫换上了一身不合体的简陋皮甲腰间挂着一柄制式的环首刀。
他原本梳理整齐的须发早已散乱沾染着血污和尘土。
他站在靠近城楼的垛口后脸色苍白如纸握刀的手因为用力过度和恐惧而微微颤抖。
他没有典许二人的勇力只能指挥着身边仅存的几名郡兵用长矛从垛口间隙向下猛刺或者合力抬起沉重的滚木狠狠砸向攀爬云梯的敌人。
一支流矢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带出一道血痕他身体猛地一颤却咬着牙没有后退半步嘶哑着声音指挥:“稳住!刺!用力刺!别让他们上来!” 魏郡郡丞华歆官袍早已被血污浸透束发的冠冕也不知所踪花白的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
他脸上没有了往日的从容与悲悯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坚毅。
他目睹了太多死亡看着熟悉的属官、士卒一个个倒在身边。
此刻他亲自挥舞着并不趁手的长剑与几名同样年迈或带伤的文吏一起用尽全身力气将一块块棱角尖锐的碎石、断裂的城砖狠狠砸向城下蚁附而上的黄巾军。
每一次砸下都伴随着下方传来的凄厉惨叫和骨骼碎裂的闷响。
华歆的手腕被震得生疼虎口崩裂鲜血染红了剑柄但他浑浊的老眼中只有一片冰冷的杀意。
他知道城破则玉石俱焚。
**虎贲泣血统帅断肠** 面对黄巾军这种不计代价、轮番猛攻的恐怖战术仅靠典韦、许褚的勇猛和地方郡兵、临时征召的青壮已然无法支撑。
城防多处告急伤亡数字触目惊心。
虎贲校尉张鼎这位全场官职最高、统率着朝廷最精锐的虎贲营骑兵的将领此刻心如刀绞却不得不做出一个痛苦万分的决定。
“虎贲营!”张鼎站在城楼高处声音嘶哑却如同金石穿透了震天的厮杀声。
他环视着身边这些身披精良玄甲(由铁片或皮革髹漆制成的札甲或鱼鳞甲)、腰佩精钢环首刀、背负强弓劲弩的帝国精锐。
这些骑兵本应在平原上摧枯拉朽此刻却要在这狭窄的城头与敌人进行最残酷的肉搏。
“下马!登城!” 命令简短却重若千钧。
每一个虎贲骑士眼中都闪过一丝不甘但旋即被军人天职的决然取代。
他们沉默地解下战马的缰绳将心爱的坐骑交给后勤辅兵然后排着整齐的队列踩着被血水浸泡得湿滑泥泞的台阶一步步登上这人间地狱般的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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