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华录第七十一章 压城
邺城正北约五里之外一处地势略高的土丘上立着两杆巨大的皂色大纛(dào主帅大旗)。
大纛以坚韧的厚麻布制成边缘镶着粗糙的黄色布条一面绣着扭曲如蛇的“地公将军”四个墨字另一面则是“人公将军”。
旗帜在弥漫着血腥与烟尘的秋风中猎猎作响如同两头俯瞰猎物的巨兽张开的翼翅。
旗下并肩立着两人。
左侧一人身材略显矮壮敦实正是“地公将军”张宝。
他身披一件深褐色、略显陈旧的皮甲(以生牛皮鞣制缀有简单铁片护心)甲片边缘磨损严重。
头上未戴兜鍪(头盔)只用一条黄色麻布带束住灰白夹杂的乱发粗犷的面容上布满了风霜刻痕一双细长的眼睛微微眯着闪烁着如同老农审视庄稼般算计而冷酷的光芒。
他双手拄着一柄厚重的环首大刀刀身宽厚刃口在昏沉的天光下泛着暗哑的乌光刀柄缠着磨损的麻绳。
他站在那里气息沉凝如大地带着一种务实的、对毁灭力量的精准掌控感。
右侧一人身形颀长面容枯槁眼窝深陷颧骨高耸正是“人公将军”张梁。
他未着甲胄仅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土黄色麻布深衣(汉代常见服饰交领右衽)外罩一件同样破旧的赭黄色麻布斗篷。
他手中没有兵刃只握着一根盘得油亮的枣木手杖。
然而他那双深陷眼窝中的眸子却异常明亮甚至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穿透人心的力量。
他周身散发的气息与张宝截然不同并非厚重的力量而是一种阴冷、诡谲、如同地底幽风般无孔不入的精神压迫感。
他代表着太平道的“符水”、“咒祝”与对信徒灵魂的绝对掌控。
张角与王瀚已退回后方大营。
此刻这汇聚了黄河以北几乎全部黄巾主力的庞大军阵其最高统帅权柄便握在这两位“教主”手中。
他们的目光越过前方如同蚁群般蠕动的攻城部队越过那被血火浸透的邺城墙垣仿佛已看到了这座象征大汉王朝在北中国最后尊严的坚城轰然倒塌的景象。
在张宝、张梁所立土丘的正前方是此次攻城的绝对主力——并州黄巾军!统帅正是悍勇着称的大帅张牛角。
张牛角本人并未立于最前沿但其麾下精锐已然列阵。
这是一支与之前攻城炮灰截然不同的力量!他们大多来自并州边郡(如雁门、云中)常年与匈奴、鲜卑杂处甚至交战骨子里浸染了边塞的剽悍与野性。
如今被“苍天已死”的狂热点燃更显凶戾。
阵列虽不如汉军严整却也分出了大致的梯队。
前排是密集的橹盾手(橹盾:汉代常见大盾长方形木质蒙皮革高可及胸下有尖木可插地固定)。
橹盾之后是长矛如林的步卒。
更后方则能看到数量不少的弓弩手以及推动着各式攻城器械的力士。
并州黄巾的装备印证了张宝眼中那抹算计的光芒!他们攻陷了并州多个郡县武库获得了大量本属于汉朝边军的精良器械! 前排精锐橹盾手和部分长矛兵赫然披挂着制式的汉军札甲(由长方形铁甲片编缀而成)或两当铠(前后两片铁甲用皮绳系于肩腰)!虽然不少甲片锈迹斑斑甚至带有修补痕迹但其防护力远非之前攻城部队的简陋皮甲或布衣可比。
阳光偶尔穿透烟尘照射在这些铁甲上反射出大片冰冷的、令人心悸的金属寒光! 长矛兵手中的不再是削尖的木棍而是制式的卜字戟(汉代常见长戟顶端有矛尖旁侧有横枝可啄可勾)或丈余长的铁头木杆长矛(矟)。
刀手则多持环首刀(直刃刀首带环)刀身明显经过磨砺闪烁着凶光。
弓弩手的装备提升最为显着许多弓手换上了更强劲的复合角弓(以牛角、竹木、筋胶复合而成威力远超单体木弓)。
更令人心惊的是在阵列后方竟赫然架设着数十架体型庞大、结构复杂的**蹶张弩**(汉代重型弩需用脚蹬住弩身前端双手合力拉弦上箭)!这种弩射程远、威力巨大本是汉军守城利器此刻却黑洞洞的弩臂对准了邺城!操作它们的力士穿着厚实的皮甲正用绞盘或全身力气艰难地上弦粗大的弩矢(弩箭)如同短矛闪烁着死亡的寒芒。
此外还有大量**臂张弩**(单手可上弦的中型弩)被普通弩手装备大大提升了远程火力的密度和杀伤力。
张牛角部推动着数架巨大的、以原木捆绑制成的攻城槌(冲车)槌头包裹着从官府库房或富户家中搜刮来的厚铁皮。
更有数座高大的**井阑**(攻城塔楼汉代称“临冲”或“云车”)如同移动的土山正被无数力士和牛马缓缓推向城墙!这些井阑以粗大原木搭建骨架蒙上生牛皮防火高达数丈几乎与邺城墙头平齐!其上分层站满了手持强弓劲弩的黄巾射手一旦靠近城墙将对守军形成居高临下的毁灭性压制!井阑底部装有木轮由粗大绳索牵引在泥泞的土地上艰难移动发出沉闷的“吱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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