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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有蝉鸣第六十七章 岔路口

周清茹每次到广州来都会遭遇点“小意外”。

上次来还是非典疫情时期她和萍萍被不敢进城中村的出租车司机直接扔在深夜的马路上如果不是最后被巡逻民警带回了派出所估计两个人就要露宿街头了。

这次来广州虽然顺利抵达了康乐村但很快就被错综复杂的岔路口和小道给绕晕了艰苦卓绝地找了一个多小时最后不得不接受自己已经彻底迷路的事实。

周清茹的这趟旅程非常仓促除了贴身的小包外几乎啥都没准备抵达广州的时候也已经临近傍晚再这么一折腾眼看着夜幕就降临了下来。

和男朋友“冷战”了一个多月又经历了孤独的毕业典礼此刻站在鳞次栉比又高低错落的城中村群楼间她对于杨守安的思念来到了顶峰。

“您好我想问下您知道这个地址怎么走吗?” 既然靠自己找不到路只能求助于人但周边商铺和行人大多操着粤语或是自己的家乡话周清茹连着想要开口了好几次都憋了回去。

直到一家挂着“正宗上海炒菜馆”招牌的小店映入眼帘她才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脚下的步子都快了几分就好像在异乡遇到了家人一般。

这个点菜馆还没上人雪姐正搬着一张张简易塑料凳子依次摆在店门口突然听到一声“嗲嗲”的问话不禁扭头把目光落在了周清茹的身上。

“这小姑娘长得真好看和花店的慧娴妹子有一拼啊不过她更年轻一些这皮肤也太水灵了。

” 这是雪姐对周清茹的第一印象她站起身来在腰前的围裙上擦了擦手便接过了周清茹递过来那张纸条。

在城中村里开饭馆被人问路是家常便饭的事情雪姐对于周边的情况不说了如指掌大概的方位总还是知道的。

她一看纸上的地址发现恰好就是在慕慧娴所经营的花店附近心里不禁诧异怎么有如此巧合但嘴上还是立马给周清茹开始指路。

“哦哦明白了就是从这里过了桥往右两个巷子口进去再左转后右转走个几分钟就到了对伐?” 总算找到准确的路线周清茹焦急的心情多少放松了一些就连说话的用词也随意起来。

“咦?侬是上海宁啊?伐对侬额口音还是伐大像。

” 雪姐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当时在饭店做厨师的壮哥。

两个人结婚后一起经营了一家本帮菜饭馆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关门大吉这才回到了壮哥的老家广州继续谋生活。

康乐村里的人来自五湖四海不过绝大多数还是以两湖、两河以及四川、安徽这样的省份居多所以虽然小饭馆生意火爆但来吃饭的客人里真正从上海来的是极少的。

周清茹今天从头到尾讲的都是普通话但最后一个“伐”字的收尾却让久未听到乡音的雪姐眼前一亮。

不过仔细辨别后雪姐也能发现面前这个漂亮姑娘的上海话有点“洋泾浜”自是明白了对方或许是在上海待过一段时间所以才习得了些许沪语的习惯。

他乡遇“老乡”周清茹同样倍感亲切她主动将语言模式切换成了上海话大概描述了下自己是川渝出生然后因为建大坝而移民到上海的故事以及今天来广州是为了见男朋友等等。

最后因为急着去找杨守安周清茹还是婉拒了雪姐留她下来尝一尝壮哥手艺的盛情邀请。

跨过康乐桥左转右转好几条巷子这才总算是找到了制衣厂所在的小楼。

车间里的员工大多是阿四案后新招来的所以自然不认识周清茹。

但一听是要找厂子里的杨总也不敢怠慢老老实实地“交代”了杨守安最近颓废度日的事实。

如此一来周清茹心里的慌张又是多了几分她开始怀疑杨守安是不是真的知道了自己和罗毅的“事情”不然怎么会突然像换了个人一样。

“杨总这几天都会在康乐桥那边的饭馆喝酒到很晚具体哪一家还真不知道你要不到办公室坐一会他要是回来了我们喊你。

” 员工很是热心但焦虑万分的周清茹哪里坐得住连连说了几声感谢后便跑下楼想去寻人。

但此时已经到了八九点的样子本就阴暗狭窄的街道已经是漆黑一片全靠着沿街商铺和楼上单元透出的灯光照亮。

周清茹才没走几步路就差点又迷失了方向周遭巷子里时不时传出的响动声更是让她心惊肉跳。

用残存的一丝理智压制住了内心冲动她最后还是折回了小楼寻了一处能被光亮照到的台阶坐下打算就在这等着杨守安回来。

这一等直接就到了深夜。

蜷着身子将头靠在膝盖上的周清茹做了个梦。

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个闷热无比的雨天站在云阳村的田间小路上对着王莺花渐行渐远的背影嚎啕大哭。

王莺花走得如此决绝都不曾回头看一眼自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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