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献祭第8章 喘息之机与凝固的黑暗

黑暗。

粘稠的、仿佛有质量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吞噬了光线吞噬了声音吞噬了方向感。

林薇拖着陈昊冰冷沉重的身体在狭窄、崎岖不平的金属通道中深一脚浅一脚地亡命奔逃。

身后追兵的呼喊声和废墟崩塌的轰鸣被厚重的黑暗与曲折的通道迅速吸收、减弱最终只剩下她自己粗重如风箱的喘息、心脏擂鼓般的狂跳以及身体与粗糙地面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她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多远。

肺部像被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烫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的刺痛。

双腿早已失去了知觉全凭一股不肯熄灭的本能在机械地迈动。

背后的陈昊像一座冰山不断吸走她体内仅存的热量也压垮着她的意志。

黑暗中她只能凭借触觉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直觉摸索着向前避开脚下可能存在的陷阱和头顶垂落的尖锐金属。

终于在转过一个急弯后前方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幽蓝色的光芒。

那光芒来自通道侧壁一道狭窄的裂缝仅容一人侧身通过。

裂缝后似乎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小空间。

没有时间犹豫了。

体力已经耗尽追兵可能随时会从黑暗中冒出。

林薇用尽最后力气先将昏迷的陈昊塞进裂缝然后自己艰难地挤了进去。

裂缝后是一个不大的舱室似乎是某个大型设备的检修间或者储藏室。

空气中弥漫着更浓重的机油和金属粉尘味但比外面通道要干燥一些。

那幽蓝色的光芒来自墙壁上一个破损的、线路裸露在外的老旧指示灯它顽强地闪烁着为这片绝对黑暗带来一丝微弱的光明也映照出室内大致的轮廓：散落在地的工具箱几个锈蚀的金属桶还有一些被防水布覆盖的、形状不明的杂物。

空间不大但足以让两人容身最重要的是入口狭窄易守难攻。

确认暂时安全后林薇最后一丝力气也消耗殆尽。

她瘫软在地剧烈地咳嗽着直到咳出带血的唾沫。

全身的伤口都在火辣辣地疼尤其是胸口和后背仿佛要裂开一般。

她颤抖着手解下腰间的水袋贪婪地喝了几大口那味道怪异的水又小心翼翼地滴了几滴在陈昊干裂的嘴唇上。

做完这一切她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大口喘息感受着劫后余生的虚脱。

黑暗中只有指示灯规律的“滴答”声和她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她将陈昊挪到远离入口的角落借助那微弱的光芒检查他的情况。

他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得吓人呼吸微弱而急促。

眉心那道疤痕变成了暗沉的灰色不再蠕动但依旧散发着令人不安的冰冷气息。

他体内的“种子”似乎因为之前的静滞矛攻击和剧烈的能量消耗而暂时沉寂了下去但谁也不知道它何时会再次爆发。

那些“荒原居民”……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使用的武器特别是那能暂时压制“种子”的静滞矛显然不是普通幸存者能拥有的。

他们似乎对“种子”或者说这种邪异能量有所了解甚至有一套应对的方法。

他们是敌是友？抓捕陈昊是为了什么？研究？消灭？还是……另有所图？ 无数疑问在她脑中盘旋却找不到答案。

守夜人、陈景明的疯狂、诡异的荒原、神秘的居民、失控的“种子”……她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而黑暗的旋涡被无数股看不见的力量拉扯着随时可能粉身碎骨。

疲惫和绝望再次如同潮水般涌来。

她看着身边气息微弱的陈昊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逃出了守夜人的基地逃出了金属迷宫的绝杀局却似乎只是从一个牢笼跳进了另一个更大的、更危险的牢笼。

前途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希望。

就在这时陈昊的身体突然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近乎叹息的呓语。

林薇的心猛地一跳连忙凑近：“陈昊？你能听见吗？” 没有回应。

陈昊依旧昏迷但那声呓语却像黑暗中划过的一丝微弱火花短暂地驱散了她心头的阴霾。

他还活着。

他的意识深处或许还在挣扎。

这就够了。

只要他还活着她就不能放弃。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振作起来。

现在不是沉溺于绝望的时候。

必须利用这难得的喘息之机恢复体力处理伤口想办法弄清楚目前的处境。

她检查了一下自身的物资。

水袋还剩大半省着点喝大概能撑两三天。

食物依旧毫无着落。

身上的伤口需要处理否则感染会要了她的命。

她借着微光撕下内衣相对干净的布条蘸着珍贵的水小心地擦拭清洗身上几处较深的划伤和擦伤。

没有药物只能简单包扎听天由命。

处理完伤口她开始仔细打量这个临时的藏身之所。

她检查了那些工具箱里面只有些锈死的扳手和螺丝刀毫无用处。

金属桶是空的。

她掀开那些防水布下面是一些破碎的仪表盘和缠绕在一起的线缆同样没有价值。

唯一的发现是在一个角落的杂物堆里找到半包压扁的、不知过期了多少年的压缩饼干包装纸已经脆化里面的饼干也变成了坚硬的碎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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