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褪色的印记一百零五鱼贼
傍晚的风带着点燥热卷着路边烧烤摊的油烟味儿钻进小饭馆。
我刚把汗湿的T恤领口拽开些就听见老板娘在后厨喊:“剁椒鱼头来咯——” 红漆木托盘“咚”地落在桌上白瓷盆里的鱼头冒着热气堆成小山的剁椒在灯光下泛着油亮的红汤汁咕嘟着翻出细小的气泡混着鱼脑的绵香往鼻子里钻。
我攥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目光在鱼头最肥嫩的那块脸颊肉上打转——那儿的皮最薄肉里嵌着细筋吸饱了剁椒的酸辣咬下去能爆出汁来。
筷子刚碰到鱼肉一道橘黑相间的影子“嗖”地从窗台上蹿下来。
动作快得像道闪电带起的风扫过我的手背等我反应过来时那团毛已经踩着桌沿用肉垫扒住了我的筷子。
它的爪子还带着点泥灰却精准地勾住鱼肉往回拽喉间发出“呜呜”的威胁声绿莹莹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像头护食的小豹子。
“哎!”我手一松鱼肉就被它叼走了。
那猫叼着肉蹿回窗台蹲在空调外机上歪着头嚼得吧唧响尾巴尖得意地勾了勾还不忘用余光瞟我一眼。
周围的食客都笑了。
穿花衬衫的大叔敲着桌子:“这‘花脸’又来作案了!”戴眼镜的姑娘举着手机偷拍屏幕里映出那猫的侧脸——半张脸是橘色的从眼睛到耳朵盖着块不规则的黑斑像是被谁泼了墨倒生出几分贼眉鼠眼的机灵。
老板端着茶壶过来壶嘴往我杯里续水时无奈地瞥了眼窗台:“这流浪猫在附近晃了快俩月了天天准时来蹭吃的手还特别欠。
前两天叼走了张大爷的卤鸡爪上礼拜把隔壁桌的烤鱼尾巴扒到了地上。
” 我看着那猫吃完肉蹲在空调外机上舔爪子。
它舔得格外仔细粉红的舌头卷着肉垫上的油星舔到黑斑块边缘时突然停住用爪子扒拉窗台上一颗小石子。
石子滚到边缘它又飞快地用爪子勾回来来来回回玩得认真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让我气也气不起来反倒觉得有点可爱。
结账时我让老板多炸了份小酥鱼。
装在油纸袋里递到窗台那猫警惕地往后缩了缩绿眼睛眯成条缝鼻尖快速抽动着。
我把纸袋子推过去些转身要走时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它叼起条小鱼干俩后腿蹬在空调外机上身体弓成个橘色的球吧唧吧唧吃得飞快尾巴在身后甩成了小马达。
第二天傍晚我特意提前半小时来的。
刚在老位置坐下就看见窗台那团毛动了动。
它大概是认出了我的白T恤耳朵抖了抖却没像昨天那样直接蹿过来只是蹲在原地用爪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墙皮。
“老板娘来份炸小鱼。
”我朝后厨喊。
刚炸好的小鱼金灿灿的裹着薄脆的面衣撒了把椒盐。
我捏起一条隔着半米递到窗台。
那猫犹豫了一下往前挪了挪鼻尖快碰到鱼干时突然又往后跳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像是在跟自己较劲。
“怕我下毒啊?”我把鱼干放在窗台上往后退了两步。
它盯着我看了三秒确定我没动静才弓着身子凑过去飞快地叼起鱼干跑到空调外机最里面的角落背对着我狼吞虎咽。
阳光从它身后照过来给那团橘黑相间的毛镀了层金边我突然发现它的左后腿有点跛跑起来时毛会往下塌一块。
接下来的五天我每天都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小饭馆。
炸小鱼从整条变成撕成小块它从躲在空调外机后面吃变成敢跳到窗台上离我的手只有半尺远。
有次我故意把鱼干放在掌心它犹豫了半天用湿漉漉的鼻子碰了碰我的指尖凉飕飕的然后飞快地叼走鱼干尾巴尖在我手背上扫了一下像根软乎乎的羽毛。
第七天傍晚乌云压得很低眼看要下雨。
我刚把炸小鱼放在窗台上那猫突然从背后蹿过来用头蹭了蹭我的手腕。
它的毛有点硬沾着草屑却意外地暖和。
我愣了一下伸手想去摸它的头它没躲只是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像台老旧的鼓风机。
雨点子“噼里啪啦”砸下来时老板娘在门口收伞:“这天说变就变小伙子你带伞了没?” 我摇摇头正想再说点什么手腕突然被那猫用爪子勾住了。
它的爪子收着尖只用肉垫扒拉我然后转身往饭馆角落跑跑到堆放空酒瓶的架子底下回头冲我“喵”了一声。
我跟着蹲下去才发现架子底下铺着块破麻袋角落里堆着些干草大概是它的窝。
雨越下越大风从门缝里灌进来带着股凉意。
那猫突然跳上我的膝盖蜷成个球尾巴把脸都盖住了呼噜声却没停。
我摸着它背上的毛突然想起兽医朋友说过流浪猫主动亲近人要么是饿极了要么是真把你当自己人了。
掌心下的身子瘦瘦的能摸到肋骨我叹了口气:“跟我回家吧总比在这儿淋雨强。
” 它像是听懂了抬起头用绿眼睛看我鼻尖蹭了蹭我的下巴湿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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